越姜是觉得有点冷。
觉他这会儿环得暖,便干脆往他怀里再缩一缩,脑袋往后枕在他颈窝,道:“昨日还艳阳天呢,一场夜风,今日就凉的一件衣裳已经不够穿了。”
她说着时,男人眼眸依旧垂着看她,待她说完了,手掌摸摸她手臂,掌心的热度全传到她身上。
越姜眼里含笑,抬眸望他一眼,抓着他手腕往臂上又贴一贴。
裴镇眸中同样含笑,低头亲一下她眼睛,拇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刮蹭她臂上轻薄衣料,神情极放松。
八月二十,天子乘舆经过端城。
裴镇命人先将越姜送去郡守卢家,他则往城中的大营去,巡视一趟。
这处是他当年从蓟城去洛都的一处重要据点,当初在此屯兵不少。如今的郡守卢攸,也正是当年他身边信得过的人,登基后被他调往此处任职。
卢攸再见天子,面色大喜。
过来拜见时,语气感慨又激动,“臣,叩见陛下!”
裴镇笑着颔首,“起。”
接着,便让他陪同,一起去大营一趟。
而此时,越姜正换了另一辆马车,由护卫护送着往郡守府去。
原本该是一路畅通,但途中,忽然有一人倒在她马车不远处,越姜那时又一直掀窗看着街边如织的人流,见此便先叫人停了停,让人下去查看一番。
马岩庆听吩咐,跳下马车去看。走近了,他先喊了那人一声。
但一声过后不见动静,便又再喊两下。
可,仍然是没有动静。
马岩庆心想,别是昏过去了,便蹲下推他一把。
这回,一身青布衣裳的男子终于有了动静,他抽气嘶了声,意志渐渐回神。回神后,脸色仍然苍白。苏阜腿脚发软,他眼前跟在冒晶星似的,觉得身上又冷又无力。
此时被马岩庆推醒,勉强回了些神,强撑着冲他挤了个笑,他感激道:“多谢兄台。”
马岩庆心想还好没晕,不然他还得命人送他去医馆。
“你如何了?”
苏阜白着脸,继续笑,“已经好多了。”
是吗?可马岩庆瞅他几眼,觉得他不大像。
就答他这么两句的功夫,对方脸上已经冷汗涔涔,嘴巴一白再白,好像随时就能晕过去。
他虽想快些回娘娘跟前伺候着,但此时也昧不下良心认为对方真如他自己所说一般,已经好了许多。
“你的情形看着不大好,可要我寻人送你去医馆?”
苏阜心想来人有副好心肠,心中感激更甚,不过他只是觉得冷些,觉得身上没力一些,从前偶尔也会有如此情况,不是大病,便不劳烦他了。
“谢过兄台,小弟在此歇会儿便好了。”
马岩庆看他,真不用?
左右犹豫着,这时,一名护卫过来,冲男子仔细看了几眼,便按照皇后要他问的话问了,“观你情形,可是中午忙碌太过,未用过饭?”
苏阜眨眨眼睛,心中惊奇,来人怎知?
接着,目光下意识望向跟前此人来时的方向。
这一看,便见不远处靠边停着一辆马车,周边几十人守卫,而马车中人,在他看过去时恰恰掩下车窗帐子,只余一截莹白的手腕和轻纱似的衣袖在他视线中一闪即逝。
苏阜多看了好几眼,记住马车特征,心想来日必要亲自道谢。
敛下心情,他冲护卫笑一笑,“倒是正如兄台所说。”
护卫心想娘娘还真没猜错。
便把手中包着的三块饴糖给了他,“如此,你吃些甜食,过会儿便有力气了。”
苏阜看了两眼他递过来的东西,旋即便要掏袖拿钱。
护卫:“当是送你了。”
东西塞给他,他冲马公公低语了句,两人回到马车跟前。
“娘娘,已经给那人了,那人也吃了。”
越姜:“嗯,走罢。”
“是。”
马车重新动起来,向郡守府去。
苏阜吃下一块饴糖,目光一直跟着马车。
待三块全吃下了,身上恢复了力气,他拍拍身上尘土,立马一路问着人跟了过来。
最终,他停在郡守府远处,望着那处大门。